扬中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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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6/24 15:49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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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作为一个长江中的冲积洲,自然矿产资源基本为零。但特殊的地理环境,平时不起眼的植物却被区别对待,比如其他地方常见的芦苇、柳条和竹子,在扬中却获得“三宝”的美誉。

“蜀中无大将,廖化作先锋”,芦柳竹三宝的称号体现了扬中发展的基础薄弱,三种普通的植物,却被扬中人玩出了各种花样,一大批人靠此吃饭,虽然现在少人问津,但不能掩盖它们曾经的辉煌。

扬中作为一个江中小岛,四面环江,环岛江堤全长70多公里,江堤外多为滩涂,记忆中滩涂上除了种植柳条和芦苇之外,还曾经种植过麻,但关于麻的记忆就没多少了。冬天,滩外的芦苇枯*、洁白的芦花随风飞扬,江水流量变小,水位明显降低,原来经常被江水淹没的滩涂露出来,大部分地方可以直接行走,方便人们对芦苇和柳条进行收割。芦苇除了一小部分被人收购送去造纸厂外,大部分享受和稻草麦草同样的命运,作为燃料送进农村的灶膛,记忆中曾经穿过一种用芦花杆编织的鞋,俗称“茅窝子”,除了有点重和磨袜子外,保暖效果还是不错的。跟其余二宝相比,芦苇的用途和经济价值都显得很一般,也一直没弄明白它是如何挤进三宝平起平坐的。

七八十年代的扬中柳器和竹器,凭借着精湛的制作工艺和精美造型,有着较好的销路,甚至远销海外创汇,大部分的柳器和竹器都是纯手工制作,是靠农民手艺人起早贪黑的利用闲暇时间制作完成的。柳条是制作柳器的材料,但并不是柳树的枝条,而是一根根长在地里,细细长长,在制作前需要把柳条的皮去除,显露出里面洁白的木质,去皮工序基本靠人工手工完成。柳条的收割基本和芦苇同时,柳器制作人收购回去后,就把柳条柳根朝下放进河里,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,泡在河里的柳条也开始发芽,是时候对柳条进行去皮处理了,扬中话叫“刮柳”。这个时候还处于农闲,刮柳需要大量的人工,去“刮柳”就成为当时挣零花钱的不多途径之一。约好伙伴和合作对象,也有以家庭为单位组队的,带上刮柳工具,去需要刮柳的人家开始挣外快了。

刮柳工具由两片长方形毛竹片组成,根部打孔固定做成剪刀状可以开合,刃口部位两面做成锯齿状、右手握紧、把柳条放进锯齿口、压紧,左手拽动柳条根部,两手配合用力就可以把柳条青色外皮剥下来;对于较粗的柳条,一人用两根钢筋夹住柳条,压紧,另一人拽动柳条,然后回到原来压紧的位置,转动90度,重复一次,柳条皮就可以轻松剥下来,这样刮柳的效率比较高,但前提是要有两人配合、比较耗力气也有。刮柳按不同规格按重量算钱,粗柳条刮柳相对容易出活,价格低一点;但柳器制作同样需要细柳条,刮柳效率低下,细柳条刮柳的单价要高一点。相熟的大人们在一起说说笑笑,也不耽搁手里的动作,慢慢的,刮去外皮洁白的柳条越堆越高;为防止强烈的阳光把柳条晒干而影响结算称重,把刮下来的柳条皮盖上成为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。刮好的柳条在加工柳器前还要经过其他处理,或剖成片,或染上色,经过手艺人心灵手巧的编织,制成各种各样的精美果盘、摆盘、花篮。随着时间流逝,这些东西自己慢慢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了。

作为岁寒三友之一的竹子,无论是观赏性,还是实用性,甚至在种植面积上,都远远超过芦苇和柳条,以前的农村宅基地、房前屋后的空地上,基本都是竹子的天下。扬中的竹子不同于山里的毛竹,身形较小巧,大概可分为淡竹和燕竹,成年的燕竹较粗,竹节相对短些;淡竹细些,竹节较长,韧性更足。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,竹子的存在,让农村的生活环境平添了几分高雅。春暖花开,竹林地面上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痕,那是竹笋破土而出之前的预兆,经过一个冬天的孕育,埋在地下的竹根(俗称麻鞭)上出现类似芽头的小笋,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春天的召唤,合适的温度和湿度会让竹笋一夜冒头,这时候的春笋也是最为鲜美的时候,等它再长一段时间老了就不好吃了,但会成为小朋友做手工的玩具。谷雨之后竹笋都变成了新竹,褪去的竹衣洒落一地,新竹高度也跟老竹差不多,区别在于新竹主干上颜色是明显的新绿,竹节上还留着白色的竹粉,这就是新竹残留的稚气吧;微风吹过,新老竹叶一起唰唰作响,原本稀疏的竹园又变得满满当当了,部分老竹子可以砍下了制作竹器。

竹器制作手艺人有个专有名词--篾匠,也有各式各样的专用工具,比如手摇劈蔑机,蔑针,压实竹编的木楦,手锯;竹子砍下来后经过篾匠的双手,或劈、或砍、或剖、或刮,有的变成变成细长的篾片,那是编制竹席的主材,特别是带有竹青皮的篾片,韧性足、相对光滑,用这种篾片编织成的竹席睡久了更加光滑凉爽,档次也明显高于纯竹肉篾片编织的竹席;有的变成竹器的骨架,配合更细的蔑丝,编织成精美的竹篮、淘米篓、竹匾、竹筐、竹椅、竹制的蒸笼等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具,特别是那种提在手上去菜场买菜的竹篮,制作精良、样式美观大方,是去外地走亲访友时的送礼佳品。竹制用具制成后都会刷上几遍桐油,既显得美观又能提高使用耐久度,用久了表面形成包浆,不会降低竹器的观赏性和使用性,反而给人以一种厚重和沧桑。记忆中有种精美竹器已经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,那就是俗称“樯席”的竹编,“樯席”用于大床围挡,把三面用“樯席”围起来,有了“樯席”帷帐不会直接接触身体,可以保持清洁和减少磨损,同时床上用品也不会轻易从床上掉落,同时“樯席”上编织的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增加了房间的美观。“樯席”的编织根据需要把篾片染上不同的颜色,然后编织到一起,构成如意、祥云、万年青之类的图案、文字,费工费时,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、老旧家具的升级换代,“樯席”也消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了,估计很多80后都没听过“樯席”一词。

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,若无闲事挂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”,时间带走了我们的那些美好时光,也害怕时间会把我们的记忆带走,不管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。絮絮叨叨这么多,就当着是自己的呓语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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